第六百二十一章 虚假的命运

 浩瀚的彩色祥云飘荡，围绕着一座座悬浮的城市，那是神的城市。


 这里是神界，准确来说，是神龙界域，曾经距离神星只有一步之遥的神龙界域。


 神城建立于悬浮的陆地之上，下方还连着上万米的岩层，一道道河流从神城四方倾泻而下，化作巨大的瀑布，产生一道道彩虹。


 地面上，无数瀑布洒落的水交织成一条条河流网络，覆盖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美丽的景象。


 而在无比遥远的地方，一座不知多高的高台之上，一名人类模样、身穿华贵礼服的男子正站在这里，旁边还有十八个人陪侍左右。


 龙神，那就是龙神了，而他旁边的十八位大能，无不是神王。


 在看到龙神的瞬间，刘小枭心中忽然有了明悟。


 按照何强所言，当初龙神战争的爆发，根本原因在于宇宙法则。据说，似乎与龙族对抗的并非只有人类，还有其他种族。


 但是，不论根本原因是什么，在最直接的原因这一方面，人类神祇之所以决定击杀龙神，是因为龙神自身出了问题，而在那之前，龙神就已经开始杀死自己的属下了。


 创生与破灭的神格之间的冲突，使得龙神自身神识不稳，产生各种负面情绪，加上神界进化神星，龙神为了稳固神界，分出太多神识，以致被宇宙法则钻了空子，放大了其疯狂意念，连杀众龙王，最终，再加上龙族法刀十分“恰好”地到来，一场误会，最终导致了那场悲剧。


 而宇宙法则，是否有能力直接干涉龙神的神识，致使其疯狂？还是说，是冥界代宇宙法则行事？


 要知道，宇宙法则只能是借助命运之力，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而不可能直接对物质、能量或精神进行干涉。


 就像是天劫，若有金属将入神级，或有生命将入神级，又或有重大因果之话语将被说出，必将招致天劫。这实际上是宇宙法则的一种检索功能，一旦探查到，便降下对应威力的天劫，宇宙法则能做的只是如此而已。


 宇宙法则是十分机械的，宇宙意志也是一个抽象概念，它不可能聪明到产生“只要放大它的疯狂，就能阻止神星出现”这样的念头。所谓的疯狂意念，应该只是神识不稳，掌控不住自身的庞大能量而已。


 那么，是谁放大了龙神的疯狂意念？


 答案只有一个，冥界。


 冥界在宇宙法则的诱导下，做出了一系列举动，而宇宙法则是如何诱导的，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另外，斩龙刀如此巧合地看到修罗神剑指龙神的那一幕，招致天大的误会，致使一切彻底向不可逆的方向发展，谁又敢肯定，这其中没有冥界作祟？


 过往，修普诺斯为何冲动之下便私自下界？作为神界执法者的下属，应该是最守规矩的，或许，这其中就有冥界的挑唆乃至篡改记忆。


 当初他们第一世与林波决战之后，天使神位破碎，在万年后分别被叶骨衣和宇梦迪继承了一部分，可罗刹神位却完好无损，这其中也透露出一些古怪。仔细想来，或许原本被继承的罗刹神位也就只有一部分罢了。而且神王的神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击碎的。


 再如，唐三曾向周维清许诺，若他来日改变主意愿意成神，便去联系他，可最终这联系却被莫名的力量所切断，以至于周维清不得不转寻破坏神位。


 恐怕这其中，也有冥界的踪迹。


 无数可能在刘小枭脑海中涌现，一切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又似乎变得更模糊了。


 刘小枭不断尝试梳理着脑海中的各种情报，想要将这场战争的轮廓勾勒出来，洞悉其中的某些真相。


 可是，由于时间太过悠久，加上冥界恐怕散播了许多虚假情报，已经算得上是篡改历史，它们甚至干涉了许多相关人物的记忆，因而关于龙神战争的情报错综复杂，不同的人说出来的经历各有不同，其中又有诸多矛盾，如何正确分辨出其中的情报真伪，哪怕是他也感觉到压力极大。


 但也就在这时，刘小枭察觉到，遥远处龙神的眸子，似乎向他这边凝望了一下。


 不，并非是似乎，因为那双眸子并没有远离，而是在注视着他。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距离也许非常遥远，可对于龙神来说，绝不能算作遥远。


 刘小枭双手上举，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同时，神识远远传开：“伟大的龙神，我有一事想与您交谈。”


 随着刘小枭的凝视，他看得更加清晰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其中一名神王，就是那传说中的龙族太子，竟然已经死去了。


 而龙神的眼眸中，只有一片血色。


 血色的眸子凝望着刘小枭，其中有着疯狂的念头，却没有清醒的理智。


 交涉，也许失败了，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刘小枭心中。


 忽然间，他的时空之眼自动睁开，望向了龙神身旁。


 在那龙神身旁，似乎有什么存在，肉眼难以观察到，但时空之眼却让他隐隐察觉了那里的异样。


 紫极魔瞳施展而出，神识顿时凝成一条线，向着那里扫描过去。


 一种无形的神识波动，正飘浮于龙神身旁，被他感知到。那种感觉，似乎与曾经的邪黯殇十分相似。


 “莫非连那个吸血鬼，也是冥界布下的棋？”刘小枭顿时感到压力山大，这冥界的布局绝不止万年，恐怕已经超过千万年之久，自从神界初开没多久就已经开始了。


 他能够感应到那个存在，龙神自然也感应得到，至于周围的众位神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只是，就算此刻的龙神能够感觉到，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间，刘小枭只觉神海一震，自己的神识探测就已经被切断了。


 当他再度将神识探查过去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神识波动的踪迹。


 “那个”恐怕是是神王层面的存在，而且似乎是纯粹的精神体，或者说是神魂，其神识必然是神王境那个层次，而且在其中也属于佼佼者。


 凡人没有肉身承载灵魂，必然会身死入冥，可身为四维生命体的神祇却不同，即便无承载灵魂之地，神魂依然能够存在，前提是寿数充盈，生命烙印与神识烙印完整协调，神魂不随岁月而衰亡。


 而五维的存在，甚至能够凭过往存在过的痕迹，哪怕是一丝烙印，也足以将低维的生物复活。那是质的飞跃。


 当然，任何事情都无法脱离能量守恒，因而即便是高维生物，所能做的也是有限的，除非触及到规则的维度，打破能量的界限。


 那种存在并非是他无法揣摩的，他也已然接触过，只要把外面的主服务器给毁坏，或者正常启动毁灭程序，都可以轻易毁掉整个世界。


 说到底，刘小枭至今仍在困惑，那所谓的主服务器也只能承载有限的数据，怎么可能将无尽平行宇宙，甚至是无穷多宇宙包含其中？恐怕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进行相应的世界创造吧。


 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太恐怖了，绝非是现代科技能够做到的。


 刘小枭摇了摇头，将发散的思绪收回，如今龙神已疯，结果已然注定。


 这场战争，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开始了。


 身为人类，刘小枭本应当站在人类神祇那边，可他是从过去而来，他的目的毕竟不是参与战争，而是阻止战争爆发。


 若是战争真正爆发，他就没有了参与的理由。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阻止的办法，也开始迷茫起来。


 那个深不可测的存在对他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考验就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罢了。


 那么，这场战争中，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忽然间，他回忆起观星兽的话。


 过去已成定局，没有修改的必要，他要做的，是为未来铺路！


 换言之，调查冥界！


 刘小枭的双眼中顿时闪烁着紫意，时空之眼张开，顺着冥冥中的因果望向龙神身侧原先那神识波动所在的位置。


 一条命运丝线，悄然延伸而出，并非空间意义上的延伸，也非时间意义上的延伸，而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是“灵”，又或者说是精神轴线上的延伸。


 就像人无法看到的紫外线，能够给物体加热；又像人无法听到的超声波，会让玻璃产生振动。人的身体的行动，服从于人的精神。而纯粹精神体的神魂，同样能干涉现实世界。


 刘小枭也曾往返过冥界，加上他如今已经是四维层面的神祇，本身又是精研时空的大能，故而能够轻易锁定那不存在于神界的坐标，沿着那个方向悄然行去。


 冥界虽说是精神态的位面，但拥有肉身的他一样能穿行而去，毕竟那些冥界生物也具有骨架，至于它们是如何诞生的，又是如何在冥界中行走的，他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从人间接引而来，或许是冥界自然诞生。


 物质态的亡灵生物，能够自由行走在精神态的冥界中，这本身就有很多门道，而这也是刘小枭如今要考量的。


 此刻龙神战争爆发，冥神派系的注意力应该都集中在了神界，这也给了他机会。


 收敛了时空波动，收敛了能量与神识，刘小枭以肉眼观察着周围这实体与精神体共存的位面，冥界。


 什么都看不到。是的，什么都看不到。


 出现在他视界中的，是一片虚无，一片混沌之色。


 那并非是完全的黑，说是灰也不算准确，刘小枭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虽说不希望惊动冥神，可如今这个状态也没有办法，刘小枭只得将神识外放。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这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非要描述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词汇，地狱。


 这并不是恶魔族居住的地狱位面，而是真正轮回转生的神话中的地狱。


 浑浊的黄泉畔开满了红色而妖异的彼岸花，黄沙漫天，时而有狂风吹起沙尘，显露出下方掩埋的森森白骨。


 在他神识外放的瞬间，无数的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撕扯着他的神识，想要感染他的精神与情绪。


 恐惧、愤怒、悲伤、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席卷而来，让他隐隐能够明白龙神疯狂的原因。


 理智被不断撕扯，宛如无尽恶灵在身边哀嚎。


 刘小枭冷哼一声，紫极魔瞳施展而出，神识凝聚，向着四面八方一扫，顿时将那些负面情绪席卷一空。


 “还真是难缠。”忽然间，一股神识传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只能予你死路了。”


 刘小枭的神识瞬间锁定空中，黑夜中并不存在月亮，而是存在着紫色的太阳，那小小的太阳旁，一道身影正死死盯着刘小枭，紫黑色的罗刹魔镰握在那不知性别的存在手中，一条条白色的绷带代替了云朵，蓝色的磷火代替了星辰，让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


 “那个”完全无法称作人类的存在——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刘小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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