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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0章 北琴海环流


 “这是什么东西?”格洛莉娅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巨大桅船问道。


 半个多月后,一行六花抵达了某个临近巨人瀑布的无人海滩。格洛莉娅呆呆的望着琴海,她那双靛蓝色瞳孔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克莉丝汀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水晶小瓶,待扒开瓶塞后,众人眼前竟凭空出现了一艘桅船。


 “此物为‘瓶中船’,是专属于咱们六个人的航海载具,大家都快点上去吧,新的旅程即将开启!”


 克莉丝汀说罢第一个登上了“瓶中船”,因为她是操控航线之人,自然需要亲自去镶嵌龙晶。


 “哦吼!呀嘿嘿!”随即六花吆喝了几声海盗们的口号,仿佛能离开锈水平原,能远离地精族,她就很开心了。


 片刻钟后,龙晶开始散发出了缕缕荧光,克莉丝汀也用魔力绘制出了一条航线,直指世界的东北角。


 “血豢!”三天后的某个正午,格洛莉娅站在船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见一团鲜血汇聚于其掌心,随即这团鲜血又幻化成了一只生有十多条手臂的丑陋恶魔,纵身跳入海中。


 转眼间,数条金枪鱼被扔上了甲板,随即那只鲜血恶魔化为一滩血水消失不见。格洛莉娅见状扭头看向六花,那意思似乎在说:我也能弄回来鱼,并且还不需要什么工具。


 “呃...这些玩意你打算怎们处理?不会是要让大家吃吧?”六花将鱼竿用双腿夹住,随即一脸黑线的问道。


 只见那几条金枪鱼已然被抽干了全部血液,它们那种干瘪的样子与其说生前是金枪鱼,更像是金枪鱼干。


 这也是格洛莉娅秘术的最大特点,相较于六花的收放自如,似乎在她眼中,只有死亡。


 “钓鱼就是钓鱼,我又不负责做饭!”格洛莉娅闻言非但没有任何悔过之意,甚至还显得得意。


 在她想来,只要自己弄回来的鱼足够多,那便是压过六花一头。至于这个金枪鱼该如何处理,则非她该去操心的问题。


 六花闻言翻了个白眼,也不去与对方斗嘴。只见小丫头将那些金枪鱼丢回海中,继续静静等待可以食用的鱼儿


 咬钩。


 “你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我始终无法理解。”格洛莉娅虽然每天要与六花争吵,但若说她与谁相处时间最长,也自然是对方。


 别看这个腹黑小萝莉嘴上说着讨厌六花的话,可任谁都能感觉到,她十分依赖六花。那是种唯有血亲间才会出现的情况,只不过姐妹俩一个比一个实力强大,一个比一个性格古怪。


 “这样的生活不也挺好的么,活着就是活着,大家都在寻觅自己最喜欢的方式而对于我来说,能时刻陪在布姆哥哥身旁,便是最开心的。”


 又一条海鱼被丢进水桶,随即六花心满意足的收好鱼竿,打算返回船舱内制作晚餐。在许多时候,六花并非是个强大的助手,而更像是众人的保姆。


 “要是你无聊的话,可以来陪我一起做饭,别总整天瞎转悠,也出份力不好吗?”六花今晚打算做海鱼肉羹,至于克莉丝汀,则为对方准备好了海藻顿饭。


 “我突然感觉不太舒服,你还是自己玩吧!”格洛莉娅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竟直接转身走进了舱体,根本没打算去帮忙。


 麦香月中旬,布姆一行六人抵达巨人瀑布,随即启程前往帕瓦联邦。“瓶中船”依旧是由克莉丝汀操控,布姆负责夜间警戒。


 哈斯塔与珀耳修斯在这段时间里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或许又是因为船上不能随便生火的缘故,哥俩整天呆坐在船舱中,一个默默修炼起了遮影术,另一个则整天灰气缭绕,全身铠甲荧光隐现。


 至于格洛莉娅,起初她还会辩解几句,要么是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么则是称自己正在揣摩那本炼金术笔记。总之她就是不想走出舱体,那种“宅女”属性体现得淋漓尽致,与六花截然相反。


 但格洛莉娅这种作派,大家也完全接受。因为她阅读书籍的速度极快,并且还与克莉丝汀一样,都是过目不忘的天才。


 通过这种大量阅读,格洛莉娅快速了解整个世界。从各方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到贵族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从每个异族的特点,再到远古凶兽与“十二魔兽”。


 “这么说现在整个世界上就


 剩下十二只远古凶兽了么?那如珀耳修斯与哈斯塔这样的遗种呢,又有多少?”


 格洛莉娅坐在控制台旁,一边吃着三倍糖霜量的糕点,一边向克莉丝汀轻声问道。经过这段时间的阅读积累,她觉得那所谓的“十二魔兽”才是最危险的,也是自己最该去留意的。


 “准确来说,‘十二魔兽’现在缺少了两只。其一为六花在冻土大陆吞噬掉的磷光甲虫诺伊特拉,其二则死在了卡律布狄斯旋涡的制造者,美人鱼斯库拉手中!”筆趣庫


 “至于世界上还存在多少遗种么,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或者说根本就没人能回答。因为谁都


 不清楚那些遗种会以何种形态觉醒,正如哈斯塔原本是我的母虫契约兽,珀耳修斯更是寄居于次元空间内。”


 “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目前摩罗尼尔公国大公,被世人冠以“圣徒”的约书亚,其实也是只遗种。”


 “他的真正的名字为拉帝亚斯,虽说实力不怎么样,但却能通过重组自己体内的细胞变幻容貌,甚至与被模仿者的气息都完全相同。”


 克莉丝汀站在操控台前,以免“瓶中船”偏离航道。只不过这份工作却十分轻松,或者说更像是在浪费时间。因此她才会显得如此惬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给格洛莉娅解惑。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这段时间里,布姆阻止了六花打算掠夺过往商船的举动。至于格洛莉娅,也始终都是那副优雅的模样,没再变成她原本的样子,那种狰狞恐怖得宛如深渊恶魔般的嘴脸。


 北琴海环流拖着“瓶中船”缓缓向世界东北角飘去,气候变得不再温暖潮湿,天空也从蔚蓝色逐渐过度到了一整片灰蒙。


 过往的商船凤毛麟角,甚至最终六花无聊到也返回到舱内,开始整天睡起了大头觉。


 “应该再有两天就抵达目的地了,准备好了么?或许这是一段更有趣的旅程。”克莉丝汀待更换好龙晶后,随即笑着问道。


 “有趣与否倒是其次,我更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布姆闻言点了点头,只见他已然调整到了最佳状态,那是魔导师独有的气息。


 晨曦与水汽交融在一起,伴随着偶尔从海面上传来的几声“ahoy”,只见少年静静地站在石板路上,缕缕烟雾萦绕指间。良久后,一张印着“世界尽头”字样的明信片被乌鸦拖入云层,它的命运也在此刻注定......


 一个魔法研究员正坐在石塔二层里发着呆,手中的邀请函提供了一份待遇更可观的工作,可每天要做的事情实在令人瞌睡无比。诸如这样的研究工作,他实在想不通谁会毫不迟疑的接受,可迫于家族方面的压力,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前往寒鸦城。


 在麻木的职场生活中,许多事情都能成为“想辞职”的炸点。纵然每个月都有十几天在加班,但工作内容却全是些重复性质的数据统计。


 自身优势得不到任何发挥,升职加薪更是论资排辈,再加上顶头上司总喜欢天天画饼,因此他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盯着鱼缸出神,羡慕着鱼儿的无忧无虑。


 漆黑的城市,清冷的月光,一个人的晚上可以翻看小说与绘本,也可以弹奏竖琴,但第二天还是要去王宫外的石塔中上班。或许只有真正明白“人生毫无意义”的人才能通晓这样的道理:我们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毫无意义。


 坐在空洞的房间里,随着一根忽明忽暗的烟与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厚厚的文件夹里装着很多份简历,顶着阴晴不定的天气在帕瓦联邦的四大主城间奔来波去。脚跟被皮靴磨出了血泡,旅店里的人潮散发着汗臭,为的只是想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能展现自己,磨练自己。


 可现在想来,人活着就没有什么是割舍不掉的。没有辞不掉的工作,就像没有离不开的城市,更何况他一直都有种非理性的贪欲。


 四年的学院修习一晃而过,同学们毕业后大多憧憬能为寒鸦城效力,可他却更向往地精族的那些新奇之物。但当自身能力与现实工作存在巨大落差时,人就会失衡,这种感觉在他轻松拿到某个寒鸦城魔法研究院的邀请函后愈发凸显。


 马尔克斯盯着炸香蕉垂涎不已;海明威扛着鱼竿回到海岸;菲茨杰


 拉德带着宿醉奔走于疗养院之间;沃尔夫做梦都想要回到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故土;巴尔扎克躺在病床上呆望着那雨夜中的铁娘子。但他们的所有作品都明显带着自传的气息,它们只能治愈创作者,或令阅读之人锦上添花,但从来都不是什么强效魔法药剂。筆趣庫


 无聊地站在外廊里,口中的烟雾向天空缓缓飘去,偶尔经过的同事皱着眉头唯恐避之不及。当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就如此这般时,一个五十几岁的兽人族魔导士闯进了他的世界里。这都要归功于禁止吸烟的规定和他喜欢偷偷在外廊抽烟的习惯,以及那一口流利的兽人语。


 经过两年的相处,二人早已无话不谈,因此才有了今天的这顿送行饭。几杯酒下肚,高阶魔导士试探着询问他是否有跳槽的打算,因为在其眼中,像他这种能力出众又没有什么牵挂的年轻人实在难遇。


 “”(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他微笑着看向魔导士,面前的火锅涌出阵阵热气......


 足足十三天的车马劳顿,几乎横跨了小半个帕瓦联邦。半个多月后,他平静的望着舷窗外的独角仙海湾,浩瀚的琴海与白雪皑皑的山峰仿佛带着极地的气息。他不在乎魔导士的承诺是否能兑现,更不在乎曾经那份无聊透顶的工作,他只想透透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世界的尽头、帕瓦联邦主城寒鸦城,街道拥挤不堪,但却十分干净,魔导士与他坐在马车里,介绍起寒鸦城内的规矩。言语间,魔导士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少年,那个带着些许玩笑的邀请如今竟成了现实,这个与自己莫逆之交的年轻人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横跨万里针叶平原抵达极地之门。


 魔导士的心中百感交集,而少年的眼睛却始终在注视着窗外。这是一座喧闹的城市,林林总总与商铺与高耸入云的魔法塔交相辉映,石制建筑坐落于比格尔河道与青山白雪之间,构成了一幅如梦似幻般的图案。街上的居民与外乡人混杂


 在一起,给这块本该荒凉的土地注入了无限生机。


 十几分钟后,魔导士与他来到一处贵族庭院外,深紫色的二层小木屋散发着胡桃木特有的气味,屋前屋后的鲜花开得正旺,因为此时正是北半球生机盎然的夏季。可拂过脸庞的空气却又是那么的清冷,仿佛是一种特殊的欢迎礼仪。


 六个月后,刚刚下班的他走在玛依普大道上,只见两旁的商铺与石头房子重叠在一起。走进一家巷弄里的酒馆,胖胖的老板见来人是熟客,脸上也挂起了微笑,照例把一大杯杜松子酒推到他的面前。


 少年一边抿酒,一边看着当天的《号角报》,不时还要与身边的酒鬼瞎扯几句。筷子在蜘蛛蟹沙拉与香辣海豹肉间不停游走,酒杯中的橄榄也已换了几次。他爱上了这个全年阴凉湿冷的城市,因为一年四季都可以穿着连帽袍子。


 打包一份三明治作为早餐,他起身朝着自己的木屋走去。午夜的独角仙海湾温柔无比,几只离圈的山羊正站在山壁,伐木的壮汉满身酒气,鳕鱼正在海中自由嬉戏。某支数据校正小组正检查着行李,传声水晶的那头传来几声唏嘘;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细雨,但正在炉火前酣睡的少年却毫不在意......筆趣庫


 在对的人或事出现之前,我们只能一直孤独,因为孤独是孤独者的唯一解药。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但是或许会有两段不完整的经历组合成一个强大的个体。


 炉火被烧得噼啪作响,少年的嘴里散发着松子味,羽毛笔早已吸满了墨汁,落在地毯上弄脏了一小块区域。当流星划过灯塔,或许只有海洋才能鉴证这条无聊至极的生命轨迹。


 一张印着“世界尽头”字样的明信片,此时正被少年捻在指间,上面那绿色的邮戳是来自极地的承诺。


 窗外的夜空,厚重的云朵遮蔽了星辰,仿佛某个失意的少年正站在冰雪中微笑,那身上的长袍被吹得呼呼作响。


 关于青春,不说憋屈,说了矫情,说来说去皆化为沉默。站在世界的尽头,是一个寻常故事的结束,更是另一段美丽童话的开始。


 银白的月光落在地上,纤薄如纱,淡淡的晚香如兰似幻,拼接成了一张柔软的网。一草一木都不再像白天那般真实澄澈,仿佛天地万物都隐匿进了这漆黑如墨的夜色。嵌满星辰的天空,好似流沙铺成的银河,盘踞在青紫色的苍穹;无家可归的孤鸦立于枝头,那残破的喙时而开合,目光里透露着劫后余生的忐忑。


 平整的街道犹如一条古井不波的溪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那些因夜风而沙沙作响的枝叶,似乎在回忆着白天的喧嚣与燥热。旅店灯光分外刺眼,好似一个兀自狂欢的醉汉,在夜幕之下徘徊;铁制大门扭动的声音缓缓扩散,惊扰了夏虫,搅乱了心境。晚归的行人满目倦容,或快步而去,或踌躇蠕动。


 贵族家的小孩正坐在院中,盯着面前的一盒冰糕,良久沉默不语。老式的牛皮纸里堆挤着三个白色雪球,一杆迷你挖勺立在中间;粘稠的草莓味果酱盖在表面,诱人的味道再次重现。那时的天很蓝,那时的我们纯粹且天真。


 如今,我们早已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变得越来越麻木,每天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我们被工作困扰、被父母困扰、被伴侣困扰、被人际关系困扰、被生活无尽的问题而感到困扰,并且当我们打算解决它们时,才发现问题是永远也解决不完的。


 人生是一道复杂的论述题,从开始到结束,所有人都在不停的求解。那些看不透的人或事,总会随着岁月的年轮愈发清晰,但生活并非一成不变,当许多迷茫在心底渐渐发酵变质时,我们就会异常迷惑,总是拼命的刨根问底,企图窥视真相。


 而所谓的看透了生活,不过是我们在古树下悟出了别人不懂的道理,可无论我们怎样努力,人生中总会有一些问题是解决不了、却又不得不面对的。


 虽说看透“生死”,也就看透了“人生”,可我们还是招架不住“生活”。因为我们正“活着”,每天仍然要面对这样或那样的麻烦,以及永无止境的突发状况。


 到了三十岁这个年纪,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喜欢用“和解”去表达


 自己的生活态度。言下之意是:彼此犟也犟过了、闹也闹过了,与它争斗多年,头破血流的南墙也撞了、咬牙切齿的冤屈也受了,双方皆是遍体鳞伤,现在终于累了,可以抱着与生活“不打不相识”或“惺惺相惜”的态度,开启后半段的人生了。筆趣庫


 可生活真的可以和解么?或者说是我们想和解就能和解的么?首先,和解的前提是经历了艰苦卓绝、长期不断的斗争,三十来岁的我们并没有张口就来的资格。


 纵然我们也确实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感受到了人世的一些人情冷暖、看清了形形色色面具下的社会本来面目,但是还远远不足以达到经历了人生百态、看透了生活真相的地步。这个时候就说想与生活和解,未免有些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


 其次,和解是双方的事情,彼此各退一步才叫做和解。但生活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我们与它和解,并没有经过人家同意,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因此该来的厄运依旧如影随形、该经历的风雨也不会为谁网开一面、每月该付的账单还是准时送达、每天早晨的地铁照样拥挤不堪。这样的和解,不过是我们对生活的逆来顺受罢了。


 再者,和解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单方面认输的味道,只不过投降太难听了,对于好面子的我们来说,早早跪地求饶未免太惨了点。因此“和解”这个听上去更温和的词便取代了投降的位置,但也正是如此,和解往往成为了放弃与退缩的借口。


 因为有了“和解”,放弃与退缩变得愈发堂而皇之、昭然若揭。可生活这个小人总喜欢做些大煞风景的事情,通常我们的妥协,最后只能令其得寸进尺,让自己含恨九泉。所以,我们与生活的“和解”完全是个伪命题,它既没有丝毫的可能,也没有任何的必要。


 二十岁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肯定行;四十岁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几下;六十岁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这是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也许一个人行或不行早已注定,比如家庭,比如言


 行举止,比如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


 有些人渴望到达彼岸,但当他们知道没有目的地后,便深陷迷茫;有些人执着于欣赏沿途的风景,但却从来都不知晓为什么要驻足观望;有些人从未关心过这些,他们始终在自顾自的走着;有些人在原地停滞不前,思考着自己为什么站在路上。


 生活的具象,正如吟游诗人加缪在《西西弗绪神话》中所刻画的:诸神责罚西西弗绪,令他把一块岩石不断推上山顶。可每当岩石被推上山顶,又会因重力一次次坠落山脚。因此西西弗绪一辈子都在从事一项周而复始的、无意义的工作。


 它没有任何意义,这种无意义并不是仅仅指人死灰飞烟灭,还包括生命本身的虚无。浩渺宇宙,地球只不过是一粒尘埃,我们整天在这粒尘埃上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得失、悲欢、荣辱、聚散。筆趣庫


 当我们发


 现从小最崇拜的父母,也曾有着不那么光彩,甚至卑劣的过去时;当我们发现那最独一无二的、坚信会相守终身的爱人,其实与狗血故事的主角并没有什么不同时。


 当我们曾几乎可以分享一切的朋友,因为种种原因反目成仇,甚至恶语相向时;当我们发现曾经那美好阳光的世界,其实也存在着那么多的阴暗、卑劣和猥琐时。


 所谓人生的意义,便不过是种自娱自乐的幻觉,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装在套子里的人,活在自己构建的那个世界里。因此当我们依附于某种意义时,也就自然被这种意义主宰了一切。


 我们虽然能看清人生的一些真相,可我们的生活却没有因此而改善。它的存在就像那件皇帝的新衣,但可悲的是,我们即便明知道没有任何意义,却还是不得不趋附下去。这种在自我欺骗中收获的短暂安逸,像极了那些被白日梦萦绕的人生苦旅。


 月光没有意义,可是我们依旧对它感叹不已;三球浇汁冰淇淋没有意义,可是它却能勾起那些尘封的回忆;喧嚣的青石板路没有意义,可是它却成为了夜幕下最廉价的魔法药剂;人生同样没有意义,可是每个人都在暗自努力。


 阳光透过窗帘映在少年脸上,雏菊在帕瓦联邦寒鸦城的大街小巷随风飘荡,蒲扇依旧呼呼作响,蓝羽知更鸟停靠在阳台护栏旁。


 少年揉了揉眼睛,起身走进厨房,几分钟后,沸水使面条变得柔软,牛肉与番茄酱的香气弥漫厨房。崭新的一天正式开始,开始于这人类第二聚集地,开始于少年昼夜颠倒的生物钟。


 走在石子路上,少年止不住的哈欠与正在参观小提琴博物馆的旅人们交相呼应,手里类似牛轧糖的小吃冒着热气,擦身而过的行人来来往往。咖啡的香气萦绕头顶,泛黄的墙壁斑驳绵长,远处的钟楼发出几声闷响,街角的花店传来阵阵酒香。父亲的身影若隐若现,少年的眼睛也变得清澈明亮。


 连帽长袍随着脚步上下摆动,挎包里的工具叮当作响,熟悉的笑容万年不变,店中的松香如蜜似糖。一把把调理妥当的琴被擦拭干净,少年也在后屋缓缓坐定,在这个封闭的木房中,他仿佛与世隔绝般,一心投入在眼前的手工琴调音之上。


 从有记忆的那天起,少年便一直与提琴为伴,似乎食物里都带着些许松香的原木味道。自己的父亲年事已高,所以在三年前,他便接手了店里的订制工作。虽然手艺小有名气,但奈何天性懒惰,因此至今都活在混吃等死的评价中。


 最后的调音已近尾声,少年抹了把汗,面带微笑地望着桌上的三个琴盒,这些正是他要带走的参展之作。不知何时,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门廊,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他手中的酒杯扭曲变形,可兜里的老花镜却毫发无伤。


 十几个小时后,少年一脸茫然地站在某个酒吧门前,对面的胖老板也是同样的表情。在少年那外乡人的腔调与胖老板半吊子的通用语间,酒吧迎进了这个来自奥古大陆的旅人。


 晚饭过后,胖老板苦笑着坐在前台,值班小妹则蹦蹦跳跳地计划起了休假时光,手边的牛皮纸上写满了针叶平原的风景,满脸蛋疼的胖老板唯有报以苦笑。而那个少年则早已进入梦乡,在梦中回忆起自己曾经的过往。


 多年前,身为废柴联盟的


 元老级人物,他所有运动全部不通,甚至连引体向上都做不成,仰卧起坐更是妄想。每天宅在家中,可连什么是魔法体系都不知道,甚至都未曾翻开那些落满灰尘的魔法书籍。


 身处在帕瓦联邦,虽然自己会制琴,但连一首完整的曲子也拉不出来,唱歌的水平更是摄魂夺命。人际交往方面更是惨不忍睹,作为一名自闭症晚期患者,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语出惊人,不但让所有人都尴尬异常,并且自己还不以为意。


 个人生活亦是混乱不堪,脏乱差是他的生活写照,小强蚊蝇伴君如梦。大脑的空白与机箱嗡鸣共舞,苍白的皮肤显露在炉火两旁。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仿佛过着五十岁之后大贵族才过的生活,所有事情顺其自然,一切烦恼不如不想。


 曾经的女友忍无可忍,最后离他而去。而他只能独自哀伤,朋友们苦口相劝的言语视为嘲弄,自己不知好歹的妄想习以为常。懒惰成为了他的主旋律,逃避是心中的修罗场。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追求岁月静好是丑陋的,与之同样丑陋的则是“假装很忙”。多少人因为喝了点“心灵鸡汤”就满血复活,开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觉得人生如何都不能再继续苟且了,又或许觉得浪费了大好青春却依旧碌碌无为,于是开始各种作死,可最终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每天活在无限炼狱之中。


 这就像一个人摔倒在烂泥塘里,崴了脚起不来。过了几天,他脚没啥事儿了,但却没有选择站起来,而是在烂泥里呜咽呻吟,感叹自己倒霉的人生,身在烂泥里却没人来拉一把。一些人见状,看了一眼或几眼,便匆匆离;一些人古道热肠,帮了一次又一次,但终究无望。


 远处凉亭中,两位年轻的魔法师一边听曲,一边品茶,望向那泥塘中的人。一个认为他自甘堕落,身陷泥潭,明明有能力站起来,洗干净衣服,过上体面的生活,却偏要委身于烂泥之中,以蛆虫泥水为食,可悲可恨,这种人死掉也罢。


 而另一个则认为,谁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汝不是泥坑中之


 人,焉知泥坑中乐与不乐?但几年之后,泥潭中再没发出一丝响动,经过之人亦不再关注。因为那人始终卧于泥潭之中,白天怀疑人生,夜晚浪费人生;梦里幻想人生,醒来重复人生。久而久之,他便渐渐与烂泥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有的人最初选择宅是因为懒或穷,可宅的时间长了便渐渐适应了那种状态,变得享受起来,最终失去了在现实生活中打交道的能力,错过了许多潜在的可能。于是懒和穷的状态就形成了一个逆向循环,我们愈发的顽固,就愈发没有改变的希望。


 懒惰的结局是堕落,生命有限,浪费的越多,补救的就越多。人生中很多的不如意,并不是运气不好、并不是能力不足、更不是缺少际遇,而往往是因为自己本身。


 多少的懒与怕,最终腐烂成混与等;多少的不满现状,最终依旧忍气吞声;


 多少人活得像猪一样懒,却无法像只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所以别说现在的生活不是我们想要的,只因它是我们一手造成的。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很多时候我们都像一个个没有方向的船,在机场等着上岸。厌恶自己每天毫无价值、按部就班的工作,却连辞职的勇气都没有,却连自己真正渴望的心愿都不敢付诸实践。


 混沌理论认为,即使在一个确定的系统中,如果描述该系统变化的方程式为非线性的,那么初始条件最微小的改变也可能引起灾难性的无法预计的后果。


 现在的生活也许不是我们想要的,但绝对是我们自找的,世界上百分之百的抱怨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回答。人生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被浪费在堕落与悲伤中,大多数人的空虚寂寞冷,基本上都是吃饱了没事干闲出来的。


 真正理想的生活不是我们梦想的生活,而是我们最能适应的生活。世界本是个能量场,可能量分布从来都不是绝对相等的,更多时候能量只是在维持某种平衡。


 吟游诗人安德烈·纪德在《人间食粮》里如是说:别人永远也无法理解,我们为了让自己对生活产生兴趣,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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