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命运回响（前篇）

 奈特王宫虽然远没有奥古城那般历史悠久，也不及高庭的富丽堂皇，但却是法塔城内难得的清净之地。


 巨大的花园安置于王宫正中心，或许是生怕打扰了何人，奈特铁骑悄无声息的轮值换班，期间竟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雪白的茶靡花好似一块块白糖糕般，在翠绿色的根茎上随风摇曳。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仿佛这里便是那吟游诗人口中的英灵殿。


 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蹲在地面，时而仰头望着蓝天，时而又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茶靡花。


 “如果你喜欢的话，何不摘几朵呢，甚至全送给你也可以。”汉娜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此时正值午后，但她却身披毛毯。


 “不可以这样的，花也是有生命的，虽然比珍妮还短暂。”小女孩笑嘻嘻的扭过头，蔚蓝的双眼犹似海洋。


 “累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汉娜阿姨的点心很好吃的哦。”另一个坐在木椅上的妇女轻声道说。


 此人名为斯宾诺莎，从小与汉娜青梅竹马。因为汉娜体弱多病的关系，她始终充当着大姐头的角色。


 甚至在公国学院内，还曾偷偷出手殴打过亲王卡鲁索。二人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情谊却一直延续到如今。


 那是一段喧嚣的时光，汉娜选择与亲王卡鲁索共枕同眠，而斯宾诺莎也接受了执政官布鲁克的爱意。


 因此在这种身份下，除了那些大臣意外，斯宾诺莎是极少数能随意进出王宫的人。即便她每次前来，都是打算与汉娜聊天。


 咳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斯宾诺莎见此情形，急忙将药丸递给了对方。但她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女儿。


 “你这病还真是奇怪，要不找个炼金城的高手看看，或许那些地精能有些不同的见解。”斯宾诺莎皱了皱眉头，旧话重提道。


 “又不是没找过，去年奥古王大人还送来了几瓶药剂，但结果你也看到了。”汉娜闻言轻笑，毫无负担的回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这病要是落在我身上，估计早就被烦死了。”斯宾诺莎抿了口葡萄酒，再次开口说道。


 “其实我现在很担心你，你也知道珍妮她...”汉娜欲言又止，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宽解之言，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斯宾诺莎望着那正嬉笑的女儿，强行咧了咧嘴。汉娜见此也不想刺痛闺蜜，只好换了个话题。


 然而却没人发现，一抹殷红缓缓渗出了斯宾诺莎的嘴角，可却随即被葡萄酒冲散。身为母亲，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希望女儿笑着离去。


 “妈妈，汉娜阿姨，那些小蜜蜂又来啦，好可爱呀！”


 “人家今天真的不用再喝那些药汤了嘛，真的嘛，真的嘛！”


 “呀！这是人家一直想要的风筝，上面的云雀真好看！”


 “为什么人家感觉今天很幸福呢，好像每个愿望都实现了呢！”


 小珍妮不断在花园内奔跑着，而外面的护卫们，则冷言打发走了想要靠近攀谈的贵族。一道道复杂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其中有些是出于怜悯，可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虽然汉娜贵为亲王之妻，但她却很少行使权力。可今天汉娜却显得十分冷漠，或者说除了斯宾诺莎母女二人外，她谁都不想见。


 无论是精灵或巨龙，生命都是有终点的。只不过他们的生命长到可以任性妄为，而小女孩珍妮则仅剩下了今天。


 “这些就是秘法集市的药剂么，确定没有遗漏么，这件事情不容有失。”远在奥古城的亲王卡鲁索沉声问道。


 “回禀大人，这些是我们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并且尤里大人与克努特大人，也送来了药剂。”


 副官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将这些瓶瓶罐罐收进储物袋。笨重的钢盔变成了皮甲，腰间的佩剑更换为马鞭。


 一长串烟尘在神迹平原不断升腾，观其行进方向，正是奈特公国的法塔城。副官不断抽打着坐骑，这是他更换的第二条皮鞭，但其顶端却也破败不堪。


 与此同时，奈特公国执政官布鲁克，此刻则正站在哨堡外。今天他不是什么大贵族，更不是左右公国命运的重臣。


 他很想陪在女儿珍妮身边，很想安慰自己的妻子斯宾诺莎。但理智却告诉他，正飞奔而来的那些药剂，或许是女儿最后的希望。


 “大人，您进去歇歇吧，这里有我们盯着，保证不会漏掉任何一只猫头鹰。”


 “大人，要不您喝点水吧，珍妮小姐还等着您呢，您可不能先绝望啊。”


 仆从们焦急的围在布鲁克身旁，生怕这位大人因悲痛而倒地，甚至先一步进入英灵殿。


 “给我一些酒，越烈越好，再烦我就滚！”布鲁克冷冷喝道，可他的眼睛却始终呆望着南方。


 笑声依旧在王宫花园内盘旋不断，此时已近黄昏，本欲出言提醒的女仆，却被汉娜挥手制止。


 精美的食物装在银盘内，鲜榨的果汁混合着糖粉。雪白的餐布一尘不染，三个女人笑着共进晚餐。


 “妈妈，这还是人家第一次在外面吃饭呢，真好玩。”小女孩珍妮高举着一片牛排，不断叫嚷道。


 “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不能这么没有规...”斯宾诺莎本打算出言阻止，可一旁的汉娜却向她眨了眨眼睛。


 “小珍妮如果喜欢的话，以后天天陪阿姨吃饭好么，就我们两个，不带妈妈。”汉娜抚摸着珍妮的脑袋，笑着问道。


 “好呀！珍妮最喜欢这里啦，花香香的，风筝也能飞向天空。”珍妮扬起小脸，嬉笑着回道。


 片刻钟后，晚餐结束，但珍妮却依旧不肯离开。小女孩此时正站在花丛中，好似仙女般天真烂漫。


 一只只蝴蝶在其身边飞舞，散落的花瓣被晚风送进天空。橘红色的夕阳落在小脸上，珍妮扭头看向斯宾诺莎，甜甜笑着。


 “人家今天还有一个愿望呢，希望爸爸给人家讲故事，爸爸都好久没陪人家啦。”珍妮说罢，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尖叫声撕裂苍穹，杂乱的脚步声四起。斯宾诺莎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地，而汉娜却命人将珍妮抱进房间。


 魔力荧光不断闪动，羊角法杖漂浮于空中。查尔斯脸上再无平日里的轻浮，细汗顺着脸颊不断滴落，一颗颗上品魔晶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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