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老矮人的下午茶

 连通寒戟海的铜扣湾与黑石山形成的隘口，袅袅炊烟从营地内升起，十几个巨型兽皮帐常年驻扎。


 这个隘口是矮人族领地唯一通向灰水城之地，灰水城虽说对其他外族商队开放，可却极少会有什么外族商队前往。并且其内宛如被旧神遗弃的后花园，除了破败的古迹，也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盐碱地。


 不过此地却是出去黑晶堡与石盔城外，驻扎矮人高手最多的地方。甚至高阶以上的斗气职业者数量远超黑晶堡。


 一辆挂着铁砧纹饰旗帜的马车停在隘口边缘，待反复确认身份后，适才放行继续前行。而这辆马车内坐着的，赫然是矮人财务官麦克米伦。但就算身份高贵如他这般的大人物，也要遵守灰水城的规矩。


 马车缓缓向黑石山脚驶去，待晨光愈发刺眼之际停靠在南角湖畔。南角湖，铁弓河的的南端终点，而铁弓河则是异族大陆最长的内陆河，北起战争要塞，南至铁屑平原，是连接燧石盆地矮人族与金色平原兽人族的纽带。


 嗖！蚯蚓扭动着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落入南角湖内。浮漂片刻后静止不动，鱼竿被老人插进泥土里。麦酒、酱肉、腌渍番茄，老者满意的看着鱼篓内的数条草鱼，随即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克拉苏，灰水城城主，坐拥米银山与南角湖。虽然灰水城始终低调到就连许多矮人族都快将其遗忘，但它的富有程度却与石盔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灰水城只做一种买卖，那便是重型攻城武器！


 灰水城最大的一笔订单便是来自如今的奥古王费尔南多。在神圣战争爆发前，一只携带费尔南多亲笔信的猫头鹰飞入了灰水城，而在费尔南多即将抵达奥古王城时，两艘三桅帆船也在北鹿角湾靠岸，而其装载的货物，则最终翻过圣女山脉，在神迹平原拼装成型。


 高达七十多米的攻城武器，这玩意内部足足装了近千名奈特盟军，并且正面镶满了秘银阻魔镣。至于那些最基本的撞锤与重型机弩，则不但数量足足翻了五倍，并且单体威力与防御强度也在之前闻所未闻。


 如果说最终决定神圣战争胜败的是那些巅峰强者，那这只攻城巨兽便是碾碎旧王军团势力的梦魇。若非费尔南多不愿破坏奥古王城的基本建筑，估计这只攻城巨兽最终会一口吞掉王宫大殿。


 “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老酒虽然醇厚回甘，但新酒却更清冽飘香。”克拉苏没有回头，但他本身就是石肤战士，实力也早已在高阶水平停留了五十年，自然能感知到对方靠近的气息。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喜欢钓鱼怎么不搬去海盗湾？灰水城摊上你这么个悠闲的城主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财务官麦克米伦跳下马车，犹自坐到了对方身边。只见他先是瞥了一眼鱼篓内的草鱼，随即又抿了口麦酒，适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公文。


 “这些是今年上半年的订单，一部分是咱们战羊山脉自己留着用的，一部分是奥路大陆的，还有一小部分是逐日丘陵巨魔族的。”


 财务官麦克米伦将那些订单递给对方，而后便也握起了鱼竿，似乎这趟他就是为了送这些公文而来。


 “那些西塞人怎么就喜欢‘野驴弩机’呢，听说他们不是要与奥古王费尔南多宣战么，攻城武器总要多少订购一些吧，真是小气鬼！”


 “巨魔族的订单？这倒是有些意外啊。啧啧啧，还是匿名订单，不会是那些獠牙怪物打算反水精灵族吧，那可有乐子看了。”


 克拉苏仔细打量着那些订单，随即有些意外的说道。虽然他每天都很悠闲，但事关矮人族的财富储备，他也绝对不敢懈怠。


 曾几何时，矮人王巴尔德执拗到放话要与自己同生共死，而那不过是自己触犯了某位地精来使。最终双方闹得不欢而散，克拉苏也俨然退出了御前会议，独自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灰水城。


 日月轮转，岁月如梭，克拉苏也曾想就此归于旧神怀抱，但每每到最后一刻，他眼前都会隐约浮现出巴尔德的身影。咬紧牙关，从招揽铁匠到建设制作场，从自掏腰包到厚着脸皮向朋友们借钱，仅仅不到二十年，灰水城便彻底脱变为燧石盆地内的重要存在，成为了矮人族引以为豪的强大后盾。


 矮人王巴尔德知晓后狂笑了足足十几分钟，但他却并未将克拉苏召回黑晶堡，而是直接命令财务官麦克米伦直属专管，尽可能满足灰水城的一切要求，并且派矮人族高手驻扎隘口，绝对不可让奸细靠近灰水城。


 时光继续向前漂移，曾经那个踌躇满志的克拉苏也变成了如今的老人。他不再每天佩戴战锤，而是更喜欢握着鱼竿在南角湖畔钓鱼。


 但克拉苏却知道，自己背后就是铁屑平原，而铁屑平原的终点便是灰水城，那个自己曾经无比厌恶，但却同时由让他重生的地方。


 又是一条草鱼咬钩，克拉苏笑着放下了鱼竿，目送财务官麦克米伦的马车消失不见。老者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名矮人族高手，那彪悍的外表难掩压迫感十分的气息。


 返回灰水城城堡，克拉苏独自走入大殿，贴身侍卫则轻轻闭合了殿门。老者此刻缓缓挺直了身板，不再是先前那个在南角湖垂钓的闲人。


 绣着旧神祷文的锦袍柔软透气，镶满宝石的手杖与地面碰撞出节奏感十足的轻响。克拉苏坐在自己的秘银宝座上，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再难遮掩。重型攻城武器的订单无需他过多操心，一切早已步入正轨。


 “我还有一件未了之事，死前一定要实现！这也算是我留给矮人族最后的一份贡献！”宝石手杖重重磕在地面，那声巨响在大殿内瞬间回荡开来。


 克拉苏口中所说的正是秘银山，其早年的确曾出产过秘银那种稀有金属矿石，但却也早已被荒废了近百年。然而克拉苏这些年却经常雇佣寻矿大师前去一探再探，终于找到了秘银的蛛丝马迹。


 只不过那些秘银深埋地下，距离里地表至少有近千米，并且具体产量根本无法估算。若是冒然挖掘，可能结果便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最终得到的秘银价值不足百枚金币。但若是对此置之不理，克拉苏更可能会抱憾终身。


 “我一定要去试试！”最终克拉苏冷冷低吼了一句，随即整个人的气息再次变成了平日里的那个悠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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