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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安静


 在剧组入住的酒店,徐容再一次见到了刘合平,从对方愕然的神情里,徐容知道,刘合平是记得自己的。


 “刘老师您好,真的太谢谢您了。”徐容远远的瞅见了刘合平,赶忙上前去打招呼,同时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不管过程如何,刘合平确实帮了他,换位而言,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做出跟刘合平相同的决定。


 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刘合平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一杯茶,目光奇异地瞧了他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你还真来了?不过,真的很像。”


 徐容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已经找到了状态。


 嘉娜此时听着刘合平跟徐容的聊天内容,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徐容在第一次试戏没过之后,确实去找了刘老师。


 黎叔好奇地听着二人的对话,等徐容离开了,才问向刘合平道:“怎么?老刘,你们先前就认识?”


 “嗯,先前他管我问沈一石这个角色,我没搭理他,可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小伙子生生在我家车库口堵了我七天,七天啊,弄得我实在没法儿,就简单给他讲了讲沈一石这个角色。”


 黎叔听了,觉着挺有意思的一事儿,可是回过头来再琢磨,他又不觉得有意思了。


 徐容虽然年纪不大,可也不算彻头彻尾的新人,演过爆红的《亮剑》,虽然人没红,但是以后要是一门心思的接战争片,三五年内不愁接不到戏。


 年纪轻轻,能舍得下身子和脸面,腆着脸在人车库门口堵七天,骨子里是有股狠劲儿的,对自个儿的狠。


 他一路走来,很明白面子是挣出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越是舍不得、拉不下,反而越少。


 这种人,把这股狠劲儿使在邪路上,早晚少不了一碗牢饭吃,要是用在正道上,他估摸着,将来说不得能成圈子里的一号人物。


 剧组还在一个一个演员的试妆,酒店的氛围却渐渐变了,刚开始,大家见了面,熟识的,哈哈大笑着打招呼、问候问候近况,不熟的,走了个对脸,也会笑着点下头。


 可是渐渐的,似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淡薄了,所有的人,无论说话、做事儿,声音都突然低了很多,碰到了,只点头,却都不笑了。


 徐容也是如此,同时也是促成这种变化的人之一,尽管还未开始拍摄,可是他已经把自己沉入了角色里,也不出门瞎晃,只每天窝在酒店过剧本。


 遇到拿不准的戏,他会去寻黎叔和刘合平老师,问清楚、打听明白。


 台词他早已背的差不多,来前,他是憋着一口气的,年轻演员常犯的毛病就是老忘词,一是没养成习惯,另外就是不太当回事的态度,这在最近几年经常被诟病。


 他知道组里老演员不可能犯这么基础的错误,所以他更不能犯,他实在不敢想象,拍摄的时候,自己忘了词的情形。


 那才是真丢了大脸面。


 平日里见了人,他也开始用沈一石的习惯去说话、打招呼。


 与此同时的,他发现其他演员也差不多。


 但是他又觉得大家都挺正常的,就是摄制组的各组工作人员不太正常,虽然动作、声音同样轻微,但是那一脸的轻松怎么瞧着都格格不入。


 先前搭戏的时候,徐容没见过陈保国,但是对这位,他没有丝毫轻视,因为在二十多年前,这位作为第一代偶像,就已经红透了半边天。


 业务能力他自然也是了解的,作为体验派分支方法派的代表人物,陈保国是表演理论中绕不过的课题。


 但是真正见到时,徐容才发现自己先前还是不够重视。


 他本以为陈保国和李又斌在伯仲之间,可是当第一场开始拍摄,他终于当面领略了这位为什么能够成为一个分支流派的代表。


 强烈的代入感。


 徐容看剧本的时候,心中大约勾勒了一个嘉靖的形象,后来又听黎叔讲、听刘合平老师讲,这个形象如今也趋于丰满。


 而陈保国如同和这个形象重合了。


 李又斌塑造的角色有他自己的影子,这点徐容从《亮剑》和《继父》里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里能隐约看出点端倪。


 但是陈保国没有,两场戏下来,他的表演没有任何明显的突出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很平稳。


 平稳的有点吓人。


 嘉靖本身是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的,但是正德皇帝英年早逝,而且未留下子嗣,这个馅饼便砸在了身为旁支的嘉靖身上。


 因为缺少了先天“皇权天授”的大义名分,因此嘉靖为了巩固自身的皇权,同时也与许多帝王一般追求长生,他于深宫之中常年修道,使得自身在外人看来具备了难以捉摸的神秘色彩,另外,因为不同寻常的经历,嘉靖也是一个精于帝王心术的皇帝。


 “感觉好像差的多一点。”徐容袖着手,站在场外。


 他没拿剧本,今天要拍的戏份的台词都背下来了,昨天晚上黎叔也带着今天有戏的演员过了三遍。


 和他差不多,组里的演员几乎没把剧本带到拍摄现场的,大概有带的,但是却没人拿出来。


 丢不起这个人。


 望着场中的陈保国,徐容心下既庆幸又遗憾,庆幸跟他没有对手戏,遗憾的也是没有对手戏。


 他知道,面对即兴很多的陈保国,他可能接不住,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他没用系统查看评价,即使不看,心里也有个大概的预估,至少A的综合评价。


 他打算戏份杀青的时候再看,用了差不多一个周的时间,才进入状态,他不想因为某些意外破功。


 看了陈保国的戏之后,徐容把原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想法收了。


 似乎有那么点天真了。


 几个原先他搭过戏的演员,跟陈保国打的有来有回,可是当时明明感觉就差一点的。


 现在再看,大概是演员的错觉之一,我上我也行。


 第一天,他有一场戏,是跟王进松的。


 徐容也没什么可怯场的,走一条之后,直接开拍。


 黎叔喊完了“过”,没人评价,没人说话,各忙各的。


 影棚内,排戏时,除了俩人的说话声,没有其余任何杂音。


 拍完了,轻微的挪动机器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种在徐容以及绝大多数演员看来相当正常的现象、环境。


 安静却不压抑。


 他对自己的表演不是特别满意,但是他也明白,真的尽力了,就像沈一石,在嘉靖下达改稻为桑的政策时,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他同样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挣扎,以求在这么一个神仙打架的组里占据生存的空间,就像沈一石在临死之前,同样在试图求存。


 证明便是,他跟黎叔以及刘合平商量过后,便把这种无力感和挣扎感加在了沈一石的身上,这是他戏里戏外的切身体会。


 每到一个剧组,徐容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第一课,是陈保国上的。


 让他见识到了表演时抹去自身存在的痕迹后,平淡中会呈现怎么的震撼。


 他看的出来,却做不到,但是心下却记住了。


 暂时以陈保国为目标。


 第二课,是他之前觉着只比他强一点点的倪大虹上的。


 倪大虹四十来岁,在戏中演八十岁的严嵩,一个关键角色,说不上正面反面,因为整部戏中,除了海瑞,就没几个戏份多的正面人物。


 跟他演的沈一石差不多,入了戏,这个角色必然大放光彩,若是无法让观众共情,绝对是整部戏的最大的败笔。


 一镜拍完,倪大虹朝服披挂,头顶相冠,一脸老迈地长跪在地。


 照常,换机位调光位的时候,演员都会喝口水歇歇,或者活动活动肌肉。


 但倪大虹低垂着眼眉,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没去打扰他,经过他身边时也安静地绕着他走。


 在调整的时候,一杆灯杆不小心碰着了他的帽翅,帽子被碰的略歪,他没吭声,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而是缓缓地直起身子,极慢极慢地抬起双手,仿佛一个真正的八十岁的老人一般,轻轻扶正了帽子,复又长跪而下。


 站在场外的徐容安静地看完了整个约莫三十秒的过程,在呆了将近五分钟后,才缓过神来。


 开机以来,他本为自己的入戏沾沾自喜,可是此时才发现,比起倪大虹,自己的态度还差的远。


 是的,和业务水平无关,纯粹是对待演戏的态度,倪大虹先前的做法可以保证调整好之后他仍保持着先前的状态。


 第一次的,徐容对演戏除了单纯的感到快乐之外,开始生出敬畏之心。


 演戏是一门挣钱吃饭的手艺,可是因为其特殊性,最终是要呈现给万千观众的,怎么做、用不用心,都可以。


 若是大家都不用心,自然都差不多,因为观众没的选择,可是一旦有人用了心,谁在划水,就一目了然了。


 观众是有投票权的。


 导演和制片人也是有投票权的。


 或许有人瞎,但是睁着眼的毕竟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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