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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综艺


 “汉室衰危天地荡。”


 时节刚进入五月,京城的一只脚就迈入了盛夏,纵然清晨,微风裹挟着热浪,拂动着露台下方郁郁葱葱的枝叶哗啦啦作响。


 徐容立在露台上,右手在身前平摆:“各路诸侯起四方。”


 小张同学无精打采地歪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徐容“昂昂昂”个没完没了,等徐容终于“昂昂昂”完了,她灵机一动,迅捷地自躺椅上坐直了身子,拿手拍着节拍,以她老家的某种艺术形式顺口给接上了:“起呀嘛起四方呦!”


 徐容闻言差点没给呛到,斜了她一眼,抬起脚,往一侧迈了两步,道:“老夫时刻把名仕访。”


 小张同学嘴巴微张,“名仕访”不是名词加动词的组合,她准备再等等。


 “搜罗天下众贤良。”


 小张同学再次接了过来:“搜呀嘛搜贤良!”


 徐容停了下来,瞧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小张同学,问道:“你怎么不练?”


 小张同学理所当然地道:“我练过了呀。”


 “嗯?你是不是又想.”


 徐容看着小张同学投来的“你自己难道不明白?”的暗示,把下半截话咽了下去,非要算的话,小张同学确实晨练过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徐老板,再来一段儿。”


 正在此时,一道极为突兀的喊声从楼下传来,把俩人都惊了一跳。


 徐容和小张同学面面相觑:“喊我吗?”


 “再来一段啊徐老板。”一道女声再次催促道。


 小张同学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露台边缘,探着脑袋朝下瞅了一眼:“哎呀妈耶。”


 她迅速地缩回了脑袋。


 “怎么啦?”徐容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去,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聚集了七八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看他探出脑袋,高声笑呵呵地喊道:“徐老板再来一段。”


 好家伙,真当戏园子来听戏呢。


 徐容笑着,既没拒绝,也没应下,而是道:“唱的不好,打扰大家啦。”


 财富和素质不成绝对的正比,但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小区的价格确实将绝大部分素质不高的人给筛选了出去,而没筛选出去的,在整体环境的影响之下,往往会装的特有素质,一群人聚集在别家楼下的情况,在过去极少发生。


 “徐老板谦虚啦!”


 “唱的特别棒。”


 “谢谢谢谢。”


 徐容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锁五龙》:“号令一声绑帐外,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今生不能够把仇解,二十年投胎某再来。”


 这是徐容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唱段,出自《斩雄信》一折,讲述的是李世民伐郑,郑王王世充部下单雄信独骑闯入唐营死战,劝降不从后被处死前的唱段。


 尽管即将被处死,但唱段当中满是慷慨赴死的豪迈。


 在安静了六七秒钟左右,楼下突然爆发一道中气十足的“好”的喊声。


 这才是徐容辛辛苦苦学这段的目的,之所以喜欢并且擅长,是因为这段最适合装逼。


 甭管内行外行,也不管懂不懂戏,一听就能知道他很牛逼。


 就是有点费嗓子。


 徐容笑着看向楼下仰着下巴仰望的邻居们,笑着道:“不好意思,等会儿要去上班,明儿再唱。”


 不过楼下的情况也让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如果真的按照尚长容的说法,苦练三年再出师,在行当内真的只是到刚刚能上台演出吗?


 他最初学习京剧的目的是想提升自身在声、台、形、表方面的整体水准,而京剧是他见过的诸多艺术当中,为数不多的每一句唱腔、每一个形体动作都蕴含着美感的表演艺术形式。


 西方戏剧起源古希腊悲剧,中国戏曲可以追溯到先秦的巫祇仪式,二者都经过了两千多年的发展、变革,而且两者的发展都呈现出了惊人的一致性。


 于创作者而言,影视表演和东西方戏剧除了呈现形式的差异,最大的不同是影视表演具有“一次性”,即无论是西方的歌剧、话剧还是中国的戏曲,每个演员演出的剧目都是有限的,即使最顶尖的演员,擅长的剧目也往往不会超过十台。


 而“擅长”的背后,则是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乃至每一个神情成千上万次的练习,这种非机械的重复之下,最终达到了戏剧、戏曲乃至表演这一艺术的终极追求,完成的表达创作的初衷,同时保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感。


 而口耳相传的程式化就是这种“美”的基础标准,但因为人与人材料的不同,如何寻找最适合自身的呈现方式,就是演员自身的修行。


 尚长容教给他的方法就是多练,练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濮存晰昨天提出的专攻曹操的建议给他提了醒。


 他完全没必要同时研究好几个不同的角色,而是先着手去研究曹操这一人物,把这个人物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的方方面面研究透彻。


 京剧当中和曹操有关的戏很多,只是这个角色对演员要求非常高,有些剧目甚至因为难演难唱业已失传,如《五截山》、《反西凉》、《战淮南》等,目前在演的有《击鼓骂曹》、《群英会》、《华容道》、《白门楼》、《徐母骂曹》、《捉放曹》这几出戏,而像《战宛城》、《逍遥津》这样过去常演的剧目,如今也基本上不怎么演了。


 有老本子遗失,自然也就有新本子问世,如尚长容主演的《曹操与杨修》,但其既重唱工,又重做工,可以说是铜锤和架子的结合,在曹操这个高难度角色的基础上,又凭空增加了难度。


 在京剧史上,被称为“活曹操”的共有三位演员,第一位是晚清时期的黄润甫,其后就是郝寿臣,再之后就是郝寿臣的弟子袁世海,但据同行评价,郝寿臣的功力明显在黄润甫以及袁世海之上。


 如今演的《捉放曹》,曹操这个角色几乎成了配角,但和郝寿臣合作过的老生反而都沦为了配角,哪怕高庆奎,言菊朋这样的老生大家,高庆奎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郝先生这出戏,气派上就压着陈宫,这头没点火候就得让他弄的连头也抬不起来!”言菊朋也曾经对他的儿子说过:“郝老板的曹操,演的时候,加进去了很多老生的东西,演来非常不俗,在艺术上达不到势均力敌,是绝对演不过他的。”


 这是徐容定下的目标,等达到了类似的水准之后,再去“触类旁通”,甚至可以跨越行当,去学习、研究生行、旦行、末行和丑行的每一个角色。


 这么一遍搞下来,他的储备库当中将会储存海量的极具艺术美感的形体、台词。


 而这些储备将会影视表演当中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曹操不单单是花脸行当的难题,于整个影视圈,也是老大难,不说十全十美,能够获得八成观众认可的的演员,就是凤毛麟角。


 如果他真的能把曹操这个角色吃透,达到谁来都得给他当配角的地步,以后影视行业曹操这个角色,都是他徐某人的自留地。


 在徐容晨练的同时,濮存晰拨通了尚长容的电话,寒暄了半天之后,才道:“尚老师,说起来真是感谢您呢,昨儿个小徐给我们演了一段,那三骗腿,我当时还以为他学的武生呢。”


 昨儿个回去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徐容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徐容什么禀性,他实在了解不过,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到最好。


 尽管徐容向他保证只是借鉴,但他真的很担心。


 尚长容哈哈笑着,回道:“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底子打的好,唱得了包公、演得了张飞,李元霸、姜维对他来说也不难。”


 包公又叫黑头,是铜锤花脸、大花脸的另外一种叫法,主要以唱功为主,张飞是架子花脸的代表角色,李元霸、姜维和高宠一样,早期都是由武花脸出演。


 尚长容认为徐容未来会是以为净行的全能大家。


 濮存晰听的肝颤,徐容全能不全能他不管,但是徐容也只是个普通人,既要分心影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京剧,在沉吟了一瞬后,他表达出了自身的担忧:“那得亏拜了您,不然这么好的底子真的浪费了,对了,尚老师,我们院想安排出国进修,不会耽误吧?”


 尚长容闻言,呵呵笑着,道:“好事,好事,他一早也跟我说了,学戏是为了取长补短,不能耽误正事。”


 濮存晰一时间反倒有点把握不准了,他总感觉尚长容图谋不小,可是看他的态度,似乎对徐容要不要继续学戏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尚长容挂断电话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其实从来没奢望过徐容放弃话剧或者影视。


 那不现实。


 演员唱戏的目的是为了生存,哪怕最初的巫祇仪式,也是为了在恶劣的环境当中生存,如果徐容为了京剧,抛弃作为主流艺术形式的影视话,反而恰恰和戏曲诞生的初衷相悖。


 但他也不是一点别的想法没有。


 濮存晰猜的没错,他的确抱着让徐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打算。


 而且根据他的推断,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非常高。


 首先是徐容的各项天赋远超正常人,基础也都被姊妹艺术夯的相当扎实,如调教新人,光教气口就得一两年,但是徐容不需要,只要把“气口”这个表述不太清晰的名词的内涵解释给他听,他就知道怎么做。


 而这相当于少了十年苦工。


 他看重的,是徐容庞大的影迷群体以及良好的市场口碑,这是任何一个京剧人都难以比拟的。


 哪怕京剧从业者集体发声,宣传效果也不如徐容这么一个具备巨大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一场表演来的有效。


 他总觉得,京剧傍着徐容的名气,说不准还真能焕发生机。


 因为京剧和话剧受众少的根源,并非观众真的讨厌,而是绝大多数人潜意识里抗拒去了解这种似乎带有“传统”、“落后”、“愚昧”标签的艺术形式。


 尽管无论戏剧还是戏曲在西方都是较为“高级”的艺术。


 如果观众愿意抛开过去各种外在因素造成的偏见,选一台真正好看的戏,就像人艺最近两年在年轻群体当中爆红的《窝头会馆》、《雷雨》,恐怕立刻就会改变许多观众过去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形成的固有观念。


 但是刚才濮存晰电话当中的戒备尚长容他意识到,尽管此时的徐容尚未达到“一鸣惊人”的阶段,但是,不能再等了。


 他拿起了手机,叹了一口气,自己这通电话打出去,恐怕半个京剧界的同行都会记恨自己。


 可是不把蛋糕做大,你就是再大的碗,又能盛走多少呢?


 “喂,是我,尚长容.”


 在尚长容下定决心的同时,徐容提着手提包来到了人艺,手提包什么时候买的他已经没印象,反正压根就没用过几次。


 跟小张同学买的空气炸锅以及烤箱差不多。


 他刚打开办公室门,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小徐,你可算回心转意了,不容易啊。”


 徐容关上了门,将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了桌上,从包中抽出了本《三国志》,听到朱桐的话,疑惑道:“这话怎么说,我回心转意干嘛?”


 “你不是说要上我们台的综艺吗,我听说台里已经给你安排了,就春晚。”


 徐容的动作戛然而止:“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上综艺,而且上春晚又是怎么回事?”


 朱桐作为副总编辑,消息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他既然说已经安排,那么今年的春晚必然有自己的名额。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道:“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


 “你等等哈,我再问问啥情况。”


 过了一会儿,朱桐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京剧?”


 徐容在愣神了三秒钟后,隐约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如果说什么节目一定可以上春晚,一个是零点倒计时,第二个就是戏曲,相当于保送生。


 但就和保送生的名额一样,剧协内部每年为了这个名额的竞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尤其是在戏曲这个本来就不赚钱的行当。


 对于国内九成九的艺人,春晚是一个绝佳的舞台,登上春晚不仅仅是荣誉,名、利也会接踵而至。


 但于他而言,春晚只是一档普普通通而又费时费力的综艺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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